阿 竹
詹风英 讲述
吴效群 搜鬃
有个姓刘的人,北京人。他婚后不久就要到江南去游玩,于是辞别母亲和妻子到南京去了。
刘生到了南京,就在一客店住下,然后兴致勃勃地到江边去走走,不多时天黑了。他一人来到一座庙里,见有一块平坦洁净的石板,就躺下来休息片刻,但是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这时,两个黑衣人来到庙里,说道:“王爷所限日期已到,还未找到充神鸦之人,你我怎么交差?他们转身看见睡在石板上的刘生。两人一合计,便把刘生锁上带到一座王府里。王爷对刘生说:“我神鸦队里现在缺员,今命你补上!”便不由分说,叫人给刘生披上一件黑色坎肩。刘生立刻变成了一只乌鸦。
当时风俗,人们都把乌鸦当神鸟。船在江上航行,如遇困难就唤来乌鸦,在上面鼓噪便可排难。只是,刘生变成了乌鸦却很烦恼,他不思寝食。王爷听说后,又派人捉了个女人变成母乌鸦,专与刘生配成夫妻。
一次,有一船队经过,王爷命神鸦队前去协助航行。一连几天,因为刘生不会接船上抛向空中的食物,所以饿得实在难以支持了。那天,他忽见岸上有一些食物,便飞下来啄食,不料被一个顽皮的小孩儿发现,用弹弓打伤了。正在危
难之时,跟刘生配成夫妻的那只母乌鸦飞来了。她用翅膀裹起刘生拚命飞去,到了一无人去处,又为刘生脱掉黑色坎肩,猛推刘生说:“君速去!”刘生猛然醒来,原来是一场梦境。
刘生伥然回到店里,店主非常吃惊说:“客人一去三年多,未吩咐人来取行李,真让人担心。”刘生听说这一去已经三年了,也很吃惊。他就把庙里做的梦告诉了店主,店主摇头慨叹:“真不可思议。”
没几天,刘生外出,他不觉来到一山中。这里景色秀丽幽静,他留恋忘返。山回路转,刘生走进一片葱绿的竹林中,再往前走就踏进一个由栅栏围着的院落。刘生感到口渴,就上前叩门,想讨点水喝。有个年青女子打开门,笑盈盈地迎接刘生进屋。刘生看这女子颇觉眼熟,正惊异之间,那女子说话了:“君难道忘了在江上充乌鸦之事啦?"她又把刘生在王爷的神鸦队里当乌鸦之事说了一遍。刘生恍然大悟,原来这女子就是那只跟自己配夫妻的母乌鸦。她也是被王爷抓去变的,名叫阿竹。二人都很高兴,互诉离别之情。刘生就住了下来,他们相亲相爱,几年后,生下一个女儿。
一天,刘生忽生思乡之情,便去告诉阿竹,阿竹并未阻挡,给刘生收拾好行李说道: “回家后向母亲大人及姐姐(刘生之妻)问好!”然后,又拿出做乌鸦时穿的那件黑坎肩递给刘生说:“有急事,就穿上它快速回来!”刘生告别阿竹,回到北京去了。
刘生离家已有七、八年,他母亲已经去世,家中只有妻子一人。刘生到家夫妻团聚,后又得一儿,当然欢喜异常。日子长了,刘生就把这七、八年的遭遇全给妻子讲了。妻子并未怪罪,只是说:“你我在家守着儿子过日子吧,别再外出了。”刘生思恋家,从此就安安稳稳地在家住下了……
一晃几年,有一天,夫妇俩领着儿子出去游玩,不料途中孩子忽染了急病,他们抢救未及便死了。夫妻二人非常悲痛。不久,妻子也因悲伤过度患病死了。
刘生孤苦伶仃心灰意冷。他想起了阿竹,便穿上黑色坎肩化为乌鸦飞回南京去了。
阿竹好像早已知道刘生要来,她早在院子里等候啦,待刘生落地,就为他脱去坎肩。刘生把这几年的变故原原本本地告诉她,求阿竹原谅自己,没有照料好她和孩子。正说话间,忽听屋内有孩童嬉笑之声,他侧耳细听,果然是儿子的声音。刘生忙进屋去看,是儿子正和他姊姊在一起玩呢,不觉大为惊讶。阿竹笑着说:“君有所不知,自君别后,我非常想你。掐指算来家中姐姐不久阳寿将尽,便作法把一根竹子变成孩子的模样,换回咱的儿子,你所葬的非儿子呀!”说到这里,阿竹上前深深施了一礼说。“妾乃竹子精,望夫君恕罪。"刘生笑着说: “自第一次在竹园见你,我便觉得你决非凡人,今天蒙你相告果真如此。如今我孤苦无依,并且早已跟你相爱,怎么能怪罪于你?”
从此,刘生与阿竹两人,相亲相爱地带着一儿一女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