州衙门前的木站笼
石贡九 曹恩明 讲述
孙伯台 朱晋卿 整理
济宁州城里有孙七、孔五、杨捣蛋三大怪。这三人为非作歹,搅得人心不安鸡犬不宁,谁都不敢惹他们。凌芬刚上任,对如此鱼肉乡里、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之徒,决心要整治整治。
一天,凌官换上便服离开州衙门出去私访。真巧,孙七一伙正在作恶,让凌官碰上了。三个坏蛋,最惹凌芬头痛的要数孙七。他家在济宁有买卖,还有几处深宅大院。他却不在城里住,偏偏要跑到城外一、二十里外的夏营庄园里去住,但天天要到城里来吃喝嫖赌。所以,他一年三百六十天,每天坐着彩绣轿车,由几匹大马拉着,在城内外摆阔气抖威风,这家伙不知道自己背后挨了多少人的骂。今天,凌官私访,走到北门里,孙七正好从这里下轿车。他交待家丁们去玩别忘了回夏营的时间后,就自己找地方玩麻将牌去了。
这时,那赶轿车的将鞭一摇,赶着车横冲直撞起来。他对准路边刚抬出来满满一缸粥冲出去,只听“彭、哗啦”一阵响,粥缸碎成片,热粥泼一地。卖粥的妇女,被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傻了,刚要喊那轿车,但仔细一看,是天天从此经过的孙七那轿车。卖粥的心凉了,只对着眼前的粥缸碎片流起泪来。满街群众议论纷纷,那赶车的刹了车,却反而凶恶地问卖粥的为什么把粥缸放在这儿?骂完赶车就走了。
站在路边私访的凌芬,看在眼里也气在心里。他又想起前几天孙七他们闯道子那事,心里说:我得好好整治整治孙七这伙人了,不然我这个州官坐不稳当,忙令随身的班头,拿飞签前去拦住轿车,送入州衙内。
凌官升堂了。堂下旁听的人都议论轿车夫欺人太甚,这样下去还了得?凌芬一拍惊堂木传令:“提那轿夫上堂!”接着说:“赶车的姓甚名谁?为谁赶轿车?怎么撞坏的粥缸?!”这一问比一问逼得紧,要肇事者从头详细讲来。
赶车的仗孙七那架势,对州官的发问不答也不理。凌官吃了闭门羹,火冒三丈,下令打他五十大板。大堂上按倒赶车的,打下一板报一声,一气打了五十大板,打得赶车的挨了打,心发恨,他说:“我赶的是孙七爷的轿车,州城里外哪个不知道孙七爷?你小州官能奈何他不成?”凌官一听赶车的竟敢借势恫吓,顿时气炸了。他把惊堂木一摔,指着赶轿车的喝道:“好一个仗势欺人的歹徒,还敢出言不逊?左右,再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,让他给他家那孙爷捎去!”这五十大板比刚才那五十大板,打得更重更狠,直打得赶车的腚帮上鲜血淋漓。这时,孙七也被传进大堂。他见家丁被打,就胆怯起来。凌官把事由前后讲述一遍后,直接要孙七向卖粥的赔礼道歉赔偿损失,孙七只好答应一一照办。
孙七拿出钱给了卖粥的,回到夏营像霜打的秧,又想:凌芬这次可丢尽了我的面子,怎能罢休?于是,换个车夫让轿车转回州城,载他去找孔五、杨捣蛋商量,看他们有什么高招对付凌官。
孙七在万福楼饭馆大桌子摆宴,请孔五、杨捣蛋。三个人猜拳行令,酒足饭饱后就商量了些恶计,要戏弄凌官。
一天,杨捣蛋正躺着吸大烟,有个人闯进来,跪在床前要求杨捣蛋帮他跟他爹打官司。为什么?因为他把自己老子的门牙打掉两颗,他老子要上凌官那里告发,怕凌官要治他死罪。当时社会忤逆不孝是要定死罪的。
杨捣蛋听着,突然,一骨碌爬起来,照着那人肩膀上咬了一口。那人痛得大叫,但杨捣蛋却按住他,跟他耳语一阵,又帮他写了张状纸,让那人走了。
过了堂,凌官问道:“你们父子因何来州衙门打官司?”原告回道:“因儿子与我争家产,我被儿子打掉两颗门牙。”说罢,张嘴让凌官验看。儿子却说是老子打了他。他是骂不还口,打不还手,可是老子还咬着他的肩膀,两颗门牙是他下口咬人咬掉的,说着也袒露伤痕让凌官验看。大堂上父子相争不让,两方各有伤势,看样子老子是理屈呀!凌官就把原告责斥一顿,打官司老子输了,他有口难辩。儿子打赢了官司,就送给杨捣蛋一百吊钱为酬金。后来凌官听说了,并弄明白了原委,但也只好将这一页翻过。
一夜,凌官夜巡,灯笼上写的是“济宁直隶州正堂”,转到铁塔寺西头,遇到也有打灯笼的,从南面向凌官他们走来。那灯笼上写着与自己灯笼上同样的字。凌官感到奇怪,就停住脚步等对面打灯笼的走近一看,就是杨捣蛋。衙役们就抢过灯笼,把他按倒在地。凌官问:“什么人?竟敢如此大胆冒充本官?”
杨捣蛋说:“并无此事。”
凌问:“为什么打此灯笼?”
杨答:“为何不可?”
凌问:“为什么写‘济宁直隶州正堂’?”
杨答:“跟老爷灯笼上的字不一样。”
凌官愕然,急忙让衙役们细细查看。衙役查过回禀:“杨的灯笼上有‘之小民’三字。”凌官听后哭笑不得。
不久,凌官又听到杨捣蛋在油篓巷用纸糊的孝帽子搅闹丧事,反诬丧主临丧不哀的罪过,诈骗钱财。凌官对孙七、孔五、杨捣蛋的种种所为大伤脑筋。州城内外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,用板子、棍子打也不凑效。凌官下了狠心,决心学习孙毓贤(当时为曹州知府)的酷刑。他请了有名的木匠在州衙门前打了三个木站笼,又分别写上了三个恶棍的名字。然后,张贴告示:“如果有告发孙七、孔五、杨捣蛋的,本衙门就立刻将三人捉拿归案,关进笼里站死算完!”这一手还真行。三个坏蛋就收敛了一些,再不敢横行霸道了。